Master of A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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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wsing Master of Arts by Author "Chen, Dap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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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ublicationRestrictedZhongguo chuan tong yi shu de xian xing mei gan yan jiu = An aesthetic study of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linear art(1998)Chen, Dapeng第一章 绪论
第一节 研究范围
线条是艺术形象的基本要素,线性是线的特性。威廉 ∙ 贺加斯 (William Hogarth, 1697 – 1764) 说 :
一切立体都应该视为包含在果壳或洋葱皮之内的东西,而外科和表皮首先应该视为由各种线条和叶脉构成的。
所有存在的物体,都由线条所构成。所以,线是形象最基本的构成要素。然而,有关线条造型的清楚研究,是近代的事,源自包浩斯学院 (Bahaus, 1919 – 1933) 的新造型理论。
现代造型理论,把线定义为点密集移动的轨迹,是由静态到动态的运动,3 具有长短、粗细、前后、方向、曲直、疏密等变化特性,存在于空间和时间。所有的艺术,都具有线性。如书画、建筑等,其线条的形式存在于空间,可以直视,却可用心感受。
本文所探讨的线性美感,没有明确的定义。但如果根据般若夫斯基 (Erwin Panofsky, 1859 – 1938) 艺术 “形式分析” (formal analysis) 的观点,线性美感的内容,还是有迹可寻的。若夫斯基认为,每个艺术图像 (形式)的背后,除了主题和主题的故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内在意义;不同国家,以及不同时期、阶层、宗教、哲学,都会影响艺术家的思维意识,形成艺术(美感创作的共通规律,转化在艺术的形式中。所以,艺术的图像,是艺术家内在意识的转化,受到外在环境和时空的影响。如新印象派 (NEO-impressionism) 画家认为,存在的所有形象,都是由光线中无数三原色点组合而成。根据这样的认知,形成了点描派的绘画风格。未来主义 (Futurism) 画家认为,存在的一切,都处在变换和移动中,没有任何物象是真正静止不动的;所以我们所看到的未来主义作品,都是移动种的影像。艺术的美感形式,并非毫无根据的创造,是艺术家精神意识的转化,具有一定的内容。
中国传统艺术的线条性美感,也是艺术家内在情感意识的转化,出自不同的背景和精神意识,和西方不同,有其独特的美感内容。中国画论中,有“书画同源” 说,所指的不是相同的毛笔工具;书法笔墨 (线)的抽象组合,除了传言达意的实用目的外,笔墨线条的变化,也蕴含美感的内涵,使人在观赏时,产生审美的感受。中国传统绘画的“写意” 和 “立意”,是从书法创作的经验中借用过来的,两者的关系密切,存在着相同的美感意识,古人常有论述。如唐代的张彦远在《历代名画记》中说:
骨气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故工画者多善书。
明代的李日华在《紫桃轩杂缀》中说:
学画必在能书,方知用笔。
宋代的郭熙在《林泉高致集》中说:
故世人多谓书者,往往善画。盖由其转腕用笔之不浓也。
清明代唐庚在《画史绘要》也说:
工画如楷书,写意如草圣,不过执笔转腕灵妙耳。世之善书者多善画,由其转腕用笔之不滞也。
书画的线性美感形式,在于“写意”和“立意”,所表现的是相同的美感信念,所以中国的传统书画家,往往两者兼善。中国传统艺术的线性美感形式,不论是实用的或抽象表意的,可视或不可视的,都并非主观的臆造,更不是具象模拟在再现,而是艺术家的思维,在不同的时空,受到周遭环境的影响,凝结和积淀为审美意识,转化为“意”的线性美感形式,具有特殊的美感内容。
中国传统艺术虽然纷类杂陈,然而,线性为所有艺术所共有;书画的线性美感形式,和其他的艺术之间,存在着相同的美感规律。清人王原祁在《麓台题画稿 ∙ 仿设色倪黄》中说:
声音一道,未尝不与画通。音之清浊,犹画之其韵。音之品节,犹画之间架也。音之出落,犹画之笔墨也。
中国近代画家黄宾虹《国民画学》中说:
中国艺术是无不相通的。先有金石雕刻,后有绢纸笔墨,书与画亦是一本同源,理法一贯。虽音乐、博奕、亦有和图画相通之处。
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也说:
运笔的轻重、疾涩、虚实、强弱、转折顿挫、节奏韵律,净化了的线条同音乐旋律一般,它们竟成了中国各类造型艺术和表现艺术的灵魂。
中国传统艺术彼此之间存在着相互类似的美感,书画艺术的线性形式,和其他的艺术一样,是艺术家情感意识的转化。所以,书画艺术线性的美感,和其他中国传统艺术部类,有共通的美感内容。
中国传统艺术的线性美感形式,是艺术家内在审美意识的外观。所以,线性的 形式也融合了艺术家的个人情感。线性的形式随艺术家的情感,而产生不同的变化,人品的好坏也随之流露。苏轼在《评书》中说:
世之小人,书字虽工,而其精神终有睢盱侧媚之态。
清人唐岱在《绘事发微》中也说:
用笔之要∙∙∙∙∙∙存心要恭,落笔要松。存心不恭,则下笔散漫
书画笔墨的线性形式,除了可以“表意”和“立意”外,也蕴含艺术家的内在情感;人品的高低,是判断作品好坏的依据,是中国传统艺术的审美特色。
中国传统艺术线性美感的形成,与中国的历史和文化相关,有其独特的内容。线性的形式虽然简洁,却概括人类的情感意识,艺术表现的媒介可以不同,时空可以相异,但艺术的线性美感形式,始终可视为人类情感的转化。在中国传统书画的论著中,多有论述。
本文以传统书画艺术的理论为基础,以线性美感为思想对象,探讨线性美感的共同规律(共相),不涉及个别艺术和个别艺术家(殊相);从线性美感的原理、中国传统艺术线性美感形式的形成、艺术家的内在情感和线性美感的关系、以及线性美感的精神特质,探讨中国传统艺术的线性美感。
第二节 研究目的
要洞察中国传统艺术线性美感的内容,只能透过美学。如果只凭视觉的表象,而不深入探讨,对于中国传统艺术的欣赏,便只限于表面,甚至会有所误解。
中国传统的艺术论著,有其特色,就是不太强调“语言和事物对应” 。语言与事物的关系是,透过语言可以让人去认识客观事物和思想本身。中国传统文化中,并不认为语言符号可以和事物完全对应。《老子》一章中说:“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道家思想中的“道”,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所谓的“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庄子 ∙ 外物》)认识客观事物,语言只是表达的工具,是认识事物的媒介,无法和事物及思想完全对应。
中国传统艺术的理论,也有中国传统学问的特点。在论述线条的美感时,强调“神韵”、“意象”、“气”等;这些线性美感的概念,均有哲学的内涵。然而,要再进一步探求“神韵”、“意象”、“气”等的涵义,却很困难。就象老子的“道”一样,只能用心领悟,无法用语言来说明。
关于艺术线性的形式,也是如此。如方熏在《山静居画论》谈到用笔的表现时说:“皴浓笔宜分明,淡笔宜检静。”一般人很难根据这样的文字,想象那是怎样的一根线条。对于线性的美感,也没有明确的概念。唐代张怀瓘在《六体书论》中说:“自非冥心玄照,闭目深视,则识不尽矣。可以心契,不可宣言。”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艺术传达心灵,而美感只能用心领悟,无法完全透过语言传达。
中国传统艺术的论著,附属于文学创作。有关线条美感的文献,大多零散,不成系统。不过诗话、词话、画品、书品等再零散,不成系统,也毕竟还是在探线条的美感。从这些论著,可见古人对于线性美感所包含的具体问题,有很深刻的研究。中国古代不是不存在美的事实、美的感受、美的创造和欣赏;只是审美的心态模糊,古人认为语言不能和事物完全对应,因此对美感的把握,只求心契、神会,是有美而无学的。
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美学,对美的本质的说法,有着极大的差别。中国传统文化中,未曾有美学这样独立的学科。西方人将艺术家感的美感的问题,如艺术创作和欣赏,美的事实,社会环境的依据等,融合成一个整体,研究解析,归纳整理,使形成一个独立,有一套严谨、逻辑系统细致的科学研究,名为美学。
美学探讨的是艺术美感的各种问题和意义,如艺术是什么?美感是什么?这类问题并不能象科学一样,有确定的答案。美学只能帮助理解美感和艺术的问题,其重点在于理解艺术的各种现象,以及研究创作的心理和行为。美学的内容,源自哲学,所探讨和追求的是艺术的本质。美学家将艺术的事实和现象,经由观察后,用科学的方法将之归纳,整理成艺术理论原则,以获得美感的知识体系。其研究结果,为中国传统艺术论著所欠缺。
美学探讨艺术的本质,使艺术的美感可以被认识。但艺术创作不能完全依靠美学;美学的理论以艺术问题为思考对象,以认识艺术的美感为目的。这不仅能帮助我们更深入的欣赏艺术,也使艺术创作,成为有意识的表现,而不是盲目的摸索,对于艺术家的创作有重大的影响。
现代的传播媒介使各区域文化间的差异缩小。由于外来文化不断输入,传统艺术的创作观念,也受到影响。奈斯比特在《2000年大趋势》中说:“生活形态愈趋一致,人类愈执著于宗教、语言、艺术和文学。外在的世界愈相似,我们愈珍惜内部滋生的价值观。”传统文化可以使得当代文化更为丰富,对“传统文化的执著”,是九十年代的大区势之一。
线性为各种中国传统艺术所共有,中国传统艺术的形成,不同于西方,有其独特的背景。线性的形式,载负了中国传统艺术家的审美情感,重新诠释传统文化,可以更丰富当代的审美意识与价值观。本文将从美学的角度,重新思考中国传统艺术的线性美感内容。线性的形式如何载负艺术家的审美情感?有何特殊的美感内容?了解这些问题,将之归纳整理,有助于当代艺术的创作与欣赏。
第三节 研究方法
中国传统的线性艺术,载负艺术家的思想和感情,蕴含着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有抽象的本质,不是装饰和模拟的再现。
按照般若夫斯基的艺术形式分析,艺术形式的美感内容,有不同的层次。艺术的形式和内容,有异于文学的形式和内容。所谓艺术的美感内容,不是艺术的主题,也不是艺术形式所呈现的现象,而是形式本身的内在神质。这同黑格尔的审美观:“艺术的任务,在于用感性的形象来表现理念。”两者的说法相似。内在的神质、理念都由外在环境所引起,透过艺术家的审美情感,以自觉的艺术形式表现。
中国古代有关线性美感的文献,以论书画为主,本文便旨在研究书画艺术的线性美感,从三方面着手。
一、有关中国线性艺术文献
中国古代的艺术文献,有关线性美感的记载,多属文学的方式。其特色有三:
第一,
用隐喻的方式。如“上尖如枯干,下细若针芒。”(王羲之《书论》)虽然可以透过图片来理解,但要正确理解,并领悟其意境,绝不容易。单靠古文献的记载,而没有全盘认识中国传统艺术,难免会有许多误解。
第二,
主观感觉的描述,如谢赫在评论陆馁画时说:“体韵遒举,一点一拂,动笔皆奇。”(谢赫《品画品录》)这些论述,反映中国传统艺术家的思维方式,有其特殊的风格。但从现代美学来看,其逻辑方式过于松散,意蕴的内容也缺乏根据。
第三,
强调线条的创作规范,如只叙述用笔的方式,而不深入分析。如“东坡多卧笔,鲁直多纵笔。”(杨慎《墨池琐录》)背景,动机,和内容含义均无说明。
二、传统线性艺术和现代美学的关系
中国传统艺术的发展,有特定的历史背景和人文因素,和西方不同。有关艺术 现象的文献叙述,有其特殊语言结构图。中国传统艺术未曾出现过所谓“艺术线性美感”的论述,有关线性美感的认识,源自当代的新造型理论,和现代美学有关。现代美学和中国传统艺术论著,所不同的是,美学从心理学和社会学来讨论艺术,对于艺术行为,创作心理,艺术欣赏,有一套严谨、细致的逻辑系统。传统线性艺术的美感内容和概念如“神”、“气”、“韵”、“意”、“势”等,都过于抽象。从现代美学来看,这些概念,可以得到一些解释。传统线性美感的内容,也可以从美学来看,这些概念,可以得到一些解释。传统线性美感的内容,也可以从美学的角度来归纳。参考和对照美学既有的成就有助于更深入的理解传统线性美感的内涵。
三、艺术线性的形式构成
线性是线的特性,存在于时间和空间。艺术的线性形式,和艺术家的内在精神意识有关。线性运动和变化,是艺术家审美情感的转化;受到不同时空因素的影响。艺术之所以为艺术,有其共同的规律和普遍性。中国传统性艺术有许多类别,个别艺术家作品的线性形式亦然。依现代美学,艺术形式存在着共通性和个别性。本文以探讨中国传统性艺术的形式为主,只寻求线性艺术形式的美感共通规律。虽然会提到代表性的艺术家和作品,但不分析个别艺术家和个别作品的形式。在分析线性的艺术形式时,也将附上图片,以便说明。160 7